幹冷的風吹了進來，沈清如只覺得領口吃冷，卻也無暇顧及這些，於是說道:“二皇子應該是早有耳聞，只不過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罷了。”

“哦？”趙景斜眼瞧她，心下很是好奇。所說這第一酒樓的身價背景他是查了個清清楚楚，就連每一個打算和他競爭的對手他沒有落下，難道還真有什麽是他沒有想到的嗎？

“二皇子當然是忘了查這薛掌櫃為什麽把這第一酒樓賤賣給我們了。”沈清如神色淡然，她並沒有自居高傲的意思，更沒有嘲諷他的意思，只不過是在陳述這個事實而已。見趙景和芷星都一臉的茫然，沈清如適才說道:“據我所知，這薛掌櫃之所以願意把這第一酒樓賤賣給我們，實在是因為他這兩年入不敷出了，除去的每年必繳的賦稅，他每年應該還會向其他的門閥士族交保護費。”

空氣一時凝滯了，每個人似乎都在沈思這件事，沈清如不等他們說話又繼續闡述著自己的想法，“現如今我們盤下了第一酒樓，會不會再被這些門閥士族盯上就不得而知了，所以現在咱們就是要明明卻卻地告訴他們，咱們第一酒樓背後的靠山是他們誰都惹不起的，如此一來，咱們也好擺脫了他們的控制，再者咱們出入這酒樓就不會有人再懷疑什麽了。”

“被別人盯上這是在所難免的，畢竟這裏頭的油水還是不少的。”蔣淩睿說著撫了撫額頭，竟是有些乏了。

趙景默許地點點頭，說道，“你若是一分都不想讓他們撈那是絕對不可能的，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，他們也是客人，其實最重要的是，如果我們不稍稍地巴結他們一下，反倒襯出我們真的有問題。試想一下，一個初到京城謀生的商販，如果不同當地的地頭蛇或者朝中官員送點禮，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的，不過自古以來就是如此，如果真的在咱們這兒斷了，倒顯得怎麽不通情達理了，所以日後人家想怎麽整治你就能不留情面的整治你。所以……”

沈清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，雖然比著別的大家閨秀還是有點見識的，不過總歸是沒怎麽同別人交涉過，更別說進入官場這個深水潭了，所以她之所以這麽沒有經驗也情有可原。萬事總是要留點情面的，如果以後遇到了什麽事需要他們的幫忙，這事情總歸也是也好辦一些的。

趙景沒有說出的那些話，沈清如自然是知曉的，於是同意的點點頭，“這事情還是我們大家一起商量才能裨補缺漏，如此還是按照二皇子說的來吧。”

幾人對此也沒有什麽異議，一同喝到將將入夜適才回去休息。

盤下酒樓後的這幾日也沒有什麽棘手的事情發生，有老王頭在一旁照料著，這酒樓倒比之前還要紅火一些，老王頭以前是在這酒樓裏掌勺的，對這裏的情況多少也是了解的，所以就算隔了這麽些年，一上手還是能夠輕車熟路的駕馭自如的。忙雖忙一些，不過瞧著他整個人的精神是好了許多，滿面通紅地同薛掌櫃聊著天，似乎是在向薛掌櫃討教經驗，沈清如沒有喬裝成男子，所以自然是沒有去打攪他們說話，只由芷星和肖霜陪著隨意找了處雅閣坐下了。

果然換了一種身份去瞧這裏又是另外的一種心境，此時的她是這兒的客人所以自然也是要保持著鎮定的，不該有的話語和情緒還是不要有的。

薛掌櫃自然是註意到了這三位貴客，當即拉了拉老王頭的衣袖，臉微微朝老王頭挪了挪說道，“瞧見那邊那兩個人沒有，他們一個是二皇子的愛妾一個是當今睿王爺的睿王妃。”

這薛掌櫃果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，老王頭佯裝出一臉的震驚，略帶著一絲慌張地說道:“哦？那我此時應該怎麽辦呢？我可真害怕他們的……”

對於生手來說定然會有些驚慌的，薛掌櫃自然又開始賣弄起來，“你且不要慌張，要知道這裏是京城，隨便在街上走兩步，沒準兒碰到的就是皇親國戚的。”

老王頭也沒什麽經驗，於是又問道:“你說的睿王爺是何許人也，我總是會不自覺地聯想到昨日裏的那位王爺，不知道是否真的是那個睿王爺。”

這老王頭猜得一點兒不錯，薛掌櫃不由得讚許的點點頭，“你說的真是一點不錯，就是前些日子裏那個睿王爺的正妃，她極愛來這裏吃茶的。”說著看了一眼遠處端坐著同芷星談笑的沈清如。

聽他這麽說老王頭兀自邁開步伐要去打招呼，這時薛掌櫃趕忙攔住他，就又交代了一番，“這睿王妃喜愛安靜，你打完招呼就趕緊退下，切莫打攪了她和那位姑娘的雅興。”

老王頭自然是聽他的，哎了一聲應到薛掌櫃就朝沈清如和芷星走去，幾人隨意的攀談了一會兒，老王頭就回來了，這時間不多不少，恰被他拿捏的正是時候，這審時度勢的眼力見兒自然是連薛掌櫃都自嘆不如的，果然是從大戶裏出來的管事的，就是同他們不一樣，難怪酒樓的生意比他在的時候好了不少，這樣的管家他當然也是求之不得的，因此對老王頭又多了幾分敬畏。

“還真是多謝薛老板的指點，這睿王妃和她旁邊的姑娘還真是心氣和善之人。”老王頭不敢獨自居功，自是把功勞分給了薛掌櫃一部分，薛掌櫃倒也一一受用了下，並未同他謙虛。

就在這時被芷月喬裝成的小公子下了馬車，她的旁邊跟著那日沈清如喬裝成的謀士，想來應該是張馳假扮的，沈清如和芷星對視一眼，紛紛瞧了過去，別說還真是挺像的。老王頭見到此情此景先是一驚，瞧了瞧芷星心中的錯愕消了大半，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，若是再叫人瞧出了端倪，這可怎麽辦呢？

思索間他趕忙迎了出去，一臉的擔憂，“公子，你們怎麽來了？這麽大冷的天兒……”薛掌櫃也跟著迎了過去，一臉的笑意，“小公子。”這可是個大金主，雖然現在他們沒有什麽交易了，可買賣不在情意在，他總是要維系一下的。

芷月假扮的小公子瞟了老王頭和薛掌櫃一眼，什麽話也沒說，瞧見二樓正端坐著的兩位美人，顯然是來了興趣，“竟然有這等美人……”說著搖著手裏的折扇就上樓了，想來是要同沈清如和芷星搭訕的。

自知大事不妙，老王頭只得拼命攔住他，“公子，咱們還是顧忌點身份。要知道樓上的那兩位咱們可惹不起。”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，顯然這位老管家比他們的公子要明白事理的，薛掌櫃在一旁也不說話，且看看這老頭怎麽管制這個喜好姑娘的小公子。

芷月喬裝成的小公子聽他這麽說，立時有一刻停頓，徐徐又邁起了步子直接上了二樓，“有什麽惹不起的。”

“公子！”老王頭顯然是急了，在她耳邊小聲地嘀咕道:“這兩位一個是當今二皇子最寵愛的女子，一個是當今睿王爺的正妃，都是有主的花，咱們初到京城，自然是不要被人抓到了什麽把柄的好。”

小公子臉上一陣失落，收回落在沈清如和芷星身上的目光，他當然還是有自知之明的，有些事情能做，有些事情不能做，光有自知之明還不行，還要有自制之力，如此才能不誤事。

見熱鬧看不成了，薛掌櫃有一些失落，暗自努了努嘴卻正巧被小公子瞧見，他銳利的目光宛若一把利劍，只聽他說道:“薛老板也在啊？不知薛老板什麽時候搬離這裏呀？要知道我還等著入住呢，來回的奔波，著實是把本公子累得夠嗆的。”

“這……”薛掌櫃哪裏想到他會同自己說這些，明確地下了逐客令，他就算再不聰明，也能夠聽得懂這字面上的意思啊，於是說道:“也就今明兩日了，我的東西已經挪得差不多了。”說著賠著笑臉，他倒一點兒不覺得拘謹，可能是遇到的事情多了， 他竟不知道害羞了。

“那就好。”說著轉身對老王頭說道，“我要坐那裏。”說著指了指正對著沈清如和芷星的另一張檀木桌，顯然他還沒有打消這個想法，老王頭瞧他也整不出什麽幺蛾子，只得搖搖頭領著他去了圓桌前，這裏果然是賞景的佳地。

老王頭無奈地沖臉色陰沈的薛掌櫃揖了揖雙手，適才說道:“我們家公子自小就是這樣，心直口快不說，還喜好與女孩子玩耍，所以請你不要介懷。”

既然他都這麽說了，薛掌櫃當然不再與他計較，總歸是毛都未長齊的黃毛小子，又是在那種奢侈的生活裏長大的，嬌縱一些很是正常。況且自己已經在此居住了數日，他們又有吃有喝的待著已經很是仁至義盡了，如今這麽直白的同他說了一番，他還是理解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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